海南周刊丨东方墩头村：港水环墩仓廪实

■ 海南日报全(quán)媒体记者 黄婷

近日，在文昌—定安边界，一块崭新的智慧(zhìhuì)界桩正式落成。这块采用轻量化复合材料制成的界桩看似普通，实则内嵌“智慧芯”——北斗定位设备、倾角传感器、防拆传感器、太阳能供电系统和实时(shíshí)摄像头(shèxiàngtóu)，让工作人员可以通过手机(shǒujī)或电脑随时监控界桩状态。

界桩是标定行政区域界线的(de)法定标志物之一，其历史可以追溯至先秦时期。从植树为界(wèijiè)，到百斤石碑，再到轻量化复合材料，千百年来，小小界桩的形态变化(biànhuà)，是社会发展进步的生动缩影。

在定安边界，智慧界桩(jièzhuāng)和传统界桩“同框”。受访者提供

界桩的起源可追溯至(zhì)先秦时期，甲骨文中的“封”字由(yóu)树木、土堆等象形元素组成，反映出商周时期人们通过植树标记疆界的传统，而这又与分封制度直接相关。《周礼·地官·封人》记载：“封人（官职名）掌设王(wáng)之社壝，为畿封而树之。”这段话的大意是，封人负责王室的祭祀场所，同时(tóngshí)要在(zài)王畿的四周聚土植树为界。

相关考古成果表明，除了植树为界，我国早期的(de)(de)界桩多为天然石块或木桩，上面刻有简单的文字或符号，俗称“立石为界”“立木为界”。和现在一样，古代界桩的首要功能也是行政区域管理(guǎnlǐ)。在福建省厦门市(xiàménshì)集美区灌口镇田头村的大岭(dàlǐng)古道上，一块刻有“长泰同安县交界碑”字样的老界桩静静伫立着。该界桩埋设于清光绪十八年（1892年），至今已有133年历史，落款处(chù)刻有当时(dāngshí)两县地方长官的签名。

19世纪末期(mòqī)，我国开始出现用水泥制作的界桩。界桩的功能也从(cóng)行政区域管理，扩展至水利管理、铁路管理等。2015年，一块已(yǐ)埋设一百多年的铁路界桩在河北唐山火车站附近被发现。这块界桩为方柱(fāngzhù)形水泥制品，出土时根部部分腐朽，桩上的文字“PMR京奉路”清晰可见。据考证，这块界桩属清末遗物(yíwù)，它见证了唐山作为中国铁路发源地之一的历史，是(shì)一件珍贵的铁路文物。

河北(héběi)唐山发现的清末铁路界桩。资料图

海南全省现有1900多块界桩，其中包括位于县级界线、乡级界线上(shàng)的(de)界桩。文昌市民政局原副局长(fùjúzhǎng)张世斯自20世纪90年代起参与界桩管护工作(gōngzuò)。他介绍，按照国家有关规范和(hé)标准，我省的传统界桩普遍采用浅色花岗岩、大理石等坚硬石料凿(záo)制成型，大部分重量达(dá)100多斤。这些界桩分为双面型界桩（用于(yòngyú)指示一条行政区域界线某一段(yīduàn)的实地位置）和三面型界桩（用于指示三条行政区域界线交会点的位置）。界桩的碑体自上而下书写：行政区域名称、界桩简码、批准机关、立桩时间，以及宣传标语“保护界桩 人人有责”，字体为鲜艳的红色。

据介绍，在没有GPS和北斗定位系统的年代，要找到石质界桩，全靠纸质地图和界管员的记忆。海南岛中西部地区群山绵延，不少界桩位于偏远山区，安装100多斤的界桩，经常只能由工作人员肩挑手抬(tái)(tái)。“有时候(yǒushíhòu)五六个壮劳力轮番上阵，花(huā)几天时间才能把界桩抬上山。”张世斯(zhāngshìsī)回忆道。

对一些(yīxiē)位置偏远的界桩进行巡护管理，也存在不小的难度。以(yǐ)一处三面型界桩为例，它位于(wèiyú)保亭、乐东、三亚3个(gè)市县交界处的保文岭上，四周丛林密布，无路可通。“我们进山巡护，单程就要走3个多小时，得边(débiān)走边拿着砍刀开路，遇到陡坡甚至要手脚并用爬过去。”三亚市界管员张进英说。

除了(le)管理难题，界桩还面临自然(zìrán)侵蚀和人为破坏的风险。海南台风、暴雨天气较多(duō)，易导致山体滑坡，界桩被(bèi)掩埋的事并不少见。个别地区也曾出现界桩被挪移甚至损毁的情况。“有一次台风过境后，保文岭上的界桩被泥土掩埋，我们不得不(bùdébù)重新安装，光是搬运新界桩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。”张进英说。

由于长期经受风吹雨淋，界桩上的文字容易褪色，每隔几年就需要重新(chóngxīn)描红。“每次去给(gěi)山区的界桩描红，我都要带足干粮和水，一些界桩藏在深山老林里，还得找当地村民带路，以免迷路。”张进英表示，山路难走，必须时刻提防蛇虫(shéchóng)，吸血的蚂蝗更是防不胜防(fángbùshèngfáng)。

工作人员给一块(yīkuài)界桩描红。受访者提供

即便困难重重，界桩巡检、描红等工作一直在有序推进(tuījìn)，界管员们的脚步从未停下(tíngxià)。

2020年，我省率先启动界线界桩管理信息化项目，运用数字化手段为边界管理注入新活力。2025年，省民政厅已(yǐ)在全省试点安装70块智慧界桩，让(ràng)工作人员可以(kěyǐ)随时随地“看”界桩、每时每刻(měishíměikè)都有“数”，构建全天候智能化监管体系。

“智慧界桩是采用轻量化复合材料制成的，虽然只有20公斤重，却坚固耐腐蚀。”近日，负责安装智慧界桩的工作人员何志贵和同事董明育(dǒngmíngyù)一人扛着界桩、一人拿(ná)着太阳能板和工具，来到现场，安装位于(wèiyú)乐东、三亚交界处的一块界桩。完成安装后(hòu)，何志贵开始(kāishǐ)调试系统，通过打开(dǎkāi)手机上的“智慧界桩”APP，该界桩的状态、周边环境一目了然。

传统界桩(jièzhuāng)巡检需要工作人员跋山涉水，而智慧界桩的管理(guǎnlǐ)则实现了“云端化”。“现在24小时监控，再也不用担心界桩被破坏(pòhuài)却无人知晓了。”何志贵介绍，智慧界桩的核心在于它的“智慧芯”——内置(nèizhì)北斗/GPS双模定位、倾角传感器、实时摄像头和4G通信模块。一旦(yídàn)界桩被移动、遮挡，或出现倾斜(qīngxié)，系统会立即向管理平台发送警报。

智慧(zhìhuì)界桩不仅为工作人员带来便利，也为广大市民游客提供信息服务。每块智慧界桩上都贴着一个(yígè)二维码，用手机扫一扫，就会显示该界桩的经纬度、管辖范围等(děng)，还可以了解该界桩周边的旅游景点、美食、地名故事及界桩保护知识。“过去老百姓看不懂界桩，现在扫码就能了解边界法规，游客则(zé)可以扫码获取(huòqǔ)旅游服务信息。”何志贵说。

海南日报全媒体记者用手机扫了位于昌江、白沙交界处一块(yīkuài)界桩上的(de)二维码，随即看到了霸王岭、保梅岭自然保护区、陨石坑等旅游景点的信息，也(yě)可(kě)看到关于五色粽、椰子船、白斩乳羊等当地特色美食的介绍。

昌江边界一块立于一九九八年(yījiǔjiǔbānián)的界桩。受访者提供

智慧界桩并非要完全取代传统界桩，而是与之互补。据了(le)解，我省在试点安装(ānzhuāng)70块(kuài)智慧界桩的同时，也保留了部分(bùfèn)历史较久的石质界桩，形成(xíngchéng)“传统+科技”的双重保障。“老界桩是历史的见证，智慧界桩是未来的方向。”海南省民政厅区划地名处有关负责人表示，两者结合，既尊重传统，又拥抱创新。

从先秦的植树为界到如今(rújīn)的智慧界桩，我国边界管理的演进(yǎnjìn)历程，既是一部技术发展史，也是一部社会治理史。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，边界管理将在创新中(zhōng)迎来更多可能。